夜下观海——海南行纪之一

踏着东郊的夜色,借着满天明昧的星光,栉次的椰影舞动着它们婆娑的长发沙沙地摇唱。轻缓的合唱中一阵阵鼓风的伴奏隐隐耳闻,越是接近我们下榻的海景山庄,鼓风声愈发清楚。
“海”！我叫出了声。同伴们将信将疑地住足细听：是海的声音！
海的呼唤已经拔乱了我们的心弦，纷乱了我们先前漫放的步伐，大家疯也似地冲进山庄的后花园。
隔着铁栅栏，在透天筛满星斗的夜幕中，大海宛若一条庞大黑色的巨龙盘在栅栏的那一边，在翻滚，在吐息，鼓得海风呼呼作响。天边摇曳的渔灯群迷迷离离，仿佛龙项上一排灿灿闪烁的链珠，间或一两束高强的射灯晃探出海天一线，那是巨龙摆转的亮眼。巨龙因之神气毕现了。在灯影与星光的明灭辉映下，龙身的斑纹若隐若现，龙身层层叠叠蜿蜒远去，近处依稀可辨的是巨龙翻展的道道肚白。
星天，渔火，龙眼，龙纹，肚白，海风，在黑夜中展现着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
海的空气俨然是通天穿堂过的，异常地清新，异常地通透，直捣心肺，如洗如淘。不觉间，连日里多少伏案奔波带来的困倦在海风中漂洗一新。
在神秘狡龙的强烈诱惑下，我只觉得一股出奇的力量把我托上没有任何踏脚点的铁栅，跨过锋利的尖头，绕过易碎的灯泡，纵身跃入“龙园”，三蹦五跳地窜下台阶，一把拢手龙池……
背后的同伴们也按捺不住而狂呼起来，应和着阵阵海龙的鼻息。而海的声音越发激动越发轰然……
那夜枕着海龙的唱吟和椰叶的律动，我睡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