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游历散记[四]

演出后穿行墟里返回酒店，远处间或传来一两声轻吠。不久前台中大地震造成破坏的痕迹犹存，家家户户只是修复了住宅部分，车库和仓库等附属部分依然坍塌如故。

回到房内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个室内情景喜剧，名字大概是什么风流医生俏护士一类的，一个情节挺有意思。一个长期住院的白领才俊，每天沉迷于炒股票，一日股市不好急得心脏病发作，当场休克不省人事。身边围了一群医生护士，七嘴八舌谈论抢救办法。其中一人突然说道，股市反弹，全线回升，只见心电图曲线微微跳动一下，另一个接着说，台湾建成生态宝岛，国外投资大增，心电图显示剧烈跳动。突然有人插嘴道，中共武力犯台，全岛股市狂跌。心电图立马又成了一条直线，背景传出一片笑声。这是在台期间我看到的所有媒介唯一一次提及两岸关系之处。

翌日游湖后乘车向南而行，车上看报得知两岸正在开展“小三通”，其中一项内容就是厦门金门居民对开直航探亲。台湾当局戒备心态十足，对大陆探亲人士附加诸多限制条件，比如必须年龄在七十岁以上，登岛后必须在乡公所人员（其实就是特务）的陪同下回家团聚，晚上不得在家中过夜，必须到指定地点住宿等等。有一家三兄弟申请回乡上坟，其中只有大哥的年龄符合条件，获准直航上岛。二弟、三弟不得不辗转香港，台北再转机到金门团聚。更有一老妪，年轻时嫁到厦门，刚过门就燃起战火，从此后咫尺天涯音信隔绝。此次返乡进得家中，谁料先人同辈均已作古，后辈也纷纷去台北讨生活了。院内荒草没径，祖屋荒置已久，几近倾圮，拂去悬挂在中堂合家欢上的厚厚尘土，父母亲人依稀可辨。老人多年企盼，回到家中却是如此景象，不禁万念俱灰，当时就趴在门前石阶上恸哭失声，自午至昏，声尽力竭，在场的随行记者及特工人员无不为之垂泪。当晚到达高雄，东道主热情设宴款待，席间为感谢主人盛情，活跃气氛，讲了一个五十年代的相声段子《美蒋劳军记》，在座两岸人士莫不捧腹喷饭。

在高雄短暂停留后，继续向垦丁行进。垦丁位于台湾省最南段，隔巴士海峡与菲律宾相望。海上航道复杂，陆上土地贫瘠，过去常有西洋商船在此搁浅上岸，原著民凶悍异常，围攻上岸人员事件屡有发生，酿成外交事端。鉴于此，光绪皇帝特令内地移民到此屯垦，维护治安，因此得名垦丁。

车行至台湾海峡和巴士海峡结合处下车休息，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打在大海上，斑斑点点熠熠生辉，真有“日照龙鳞万点光”的意思。祖国大陆吹来的劲风令胸襟为之一爽，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以我军攻克一江山岛为题材的小说标题，非常契合此刻的心境,《踏平东海万顷浪》（根据小说前半部分改编的电影《战火中的青春》更为人所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