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喜相逢之柬埔寨游记（五）

垫过底后大家又把酒满上了，风也先后敬过众人。在边上的约格突然很精明地发现他的啤酒杯比所有人大了一圈，于是提出抗议，风也也知道这是舅舅们的小小诡计，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把他的杯子换给了自己，约格不闹了，但他转身又给风也出了个难题，问她喝完这杯是不是要摔了手里的杯子？风也是给吓着了，心想你没醉吧？才两杯酒啊。当即惊恐地摇摇头，约格就没真的动手。后来听渥夫妇解释才知道德国人喝酒喝得快活了都是要摔杯的，不摔还嫌不爽！所以酒吧要收很多押金来确保酒杯的安康。摔杯子的傻气同中国人放炮竹差不多，风也想到底是比中国人有钱些，听的是玻璃响。
　　这时候酒桌上局面已有不同，至少敬约格酒的不只舅舅一个。连秀姐姐都要站起来敬上一杯，你想想这酒喝成什么样了呀？风也基本上没空说自己的话，只顾着翻译，因为大家都有好多话要讲，比如秀姐姐说我学的是俄语没法跟您对话真是遗憾，比如大王老师说后天我要从陆路回国，你可以搭我的车到中国去，还有舅舅说看你豪爽我心里高兴等下去卡拉OK唱两句吧！除了最后一句外，风也的翻译基本忠实于原著。约格听得乐坏了，刚从风也处学了敬酒时自己杯口稍低以示敬意的规矩就到处使起来，一桌的人他倒也照顾了个够。席间有人对风也说你的朋友人不错，风也因此十分自得，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舅舅看约格是去不成卡拉OK的，就问风也说德国人难道不懂音乐？风也笑起来说，他们只是不习惯唱卡拉OK而已，德国出贝多芬，瓦格纳和巴赫呢。约格应该听得懂“卡拉OK”和那些大人物的名字吧，赞同地点点头，舅舅不支声了。一会儿又心生一记，说要和约格划拳，约格摇头说，你用中文我用英语，我绕了圈呢，肯定吃亏，不玩不玩。舅舅给人点破了心思，半天没吱声。后来对风也说，这德国人真有一套呢，我仔细观察过他的肚子，和我差不多大，那可是正宗啤酒肚，本来我想可以用急酒灌醉他，可他还知道停下来喝口冰水吃两口菜，真是个对手······
　　风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想想中国人请喝酒有时候真是这样，以灌醉人家为荣，挺有意思的。同时又为约格骄傲，发誓再也不象在海滩时那样批评约格的啤酒肚了。
　　等她醒过神来，发现桌上酒色已经变了，约格一阵紧张，拉了拉风也说那可是stout啤酒啊，于是风也才知道啤酒也有分类的，这种棕色的酒更为烈性，同吴哥啤酒混着喝很容易喝高。但主人家愿意，已经拖了两箱进来，你也没法改呀，舍命陪君子吧。
　　一箱stout下肚后，桌上能喝的人已经不多了，约格夹的两块腊肉掉在桌上，风也赶紧招呼小弟递了个勺过来让他接着，一时没想起以前约格订的“停酒线”。外加自己也喝多了，只管听舅舅用口琴吹各种中国曲子，十分思乡，当然也顾不着约格了。最后一曲是“十五的月亮”，人人都能吼上两嗓，风也就用吓人的女高音唱了个高潮部分，害得约格不停地问这歌什么意思？风也的脑子已经不那么好用，就简单地讲了讲：“你是男的，看着圆月，我是女的，看着圆月，两个地方互相思念”。约格觉得甚好，于是再敬舅舅一杯。舅舅说你是我们的朋友，我看不用喝光吧，约格说好，不喝光！两人就各喝了半杯。今天想想，这半杯其实是个转折点，德国小伙子由贵客转为酒中知音了，大家喝酒由半推半就转为自愿自足了，舅舅绝了灌醉约格的念头改为同乐乐了。据风也事后回忆当时除了两位小弟弟同几位女眷外，其他人都已经晕了。
　　期间舅舅也上过厕所，约格十分得意地说还是你先不行了吧。舅舅反对说，谁后上厕所没什么了不起，谁上的次数更少才了不起。风也听着吓了一跳，觉得这种话不翻译也就罢了，反正舅舅说完就提着裤子尿去了。风也忙着将盘里的腊肉吃个底朝天！
　　最后舅舅摆上一瓶黑乎乎的中国药酒，说要请约格尝尝。风也远远地听舅妈说这酒里的药是柬国最好的中药，就蛮激动的，心想真是把我们当人了呢。于是每人斟上一两多，尝上一口，果然味道厚实，温醇无比。约格两片小圆眼睛后边闪出金光，说风也啊，我还想喝，我还能喝，真好喝！风也拿出仅有的一点精神说，你小心点，可是白酒哇······其实风也自己是真的不行了，那点酒是她可怜的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她觉得胃里很难过就晃啊晃地出了门，坐到台阶上吹风去了。这天晚上约格再也找不到人给他翻译中国话。
　　舅妈过来陪风也说话，风也喝着中国红茶听她讲些家乡孩子的事情，讲到那些纸短情长的信，舅妈象要流泪似的，风也心里就酸酸的，一边后悔自己带的药里没有用来制胃酸的。
　　这么着坐了很长时间，风也忘了看表，只听到屋里的人呼拉散了，约格给众人扶了出来，嘴里只有力气唤了一声风也的名字，后来听说他喝第三趟药酒后就不大成气候了。风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酒醉的人拥在一起，觉得很新鲜，就歪歪斜斜站起来试图看个热闹。舅舅打着酒嗝说我要亲自开车送你们回去，风也吓得酒醒了三分，使劲把着小汽车门不叫舅舅打开，一边大力拍着车顶说：“我们不要你送！！！”连舅妈劝也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