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喜相逢之柬埔寨游记（四）

进了屋才发现这出戏演大了。加上小林的长辈和亲戚，同车的五人和中国学校的老师四人，统共有十五、六个人陪着吃饭！人太多，只有一张矮长木桌，所以女眷们就没法上桌，只管烧菜。徐姓舅舅坐了上座，约格坐客座，风也陪坐其侧为专职翻译，剩下呼拉拉坐了一片。风也给约格讲这是中国人待贵客的场面，约格点头说晓得。
风也顺便打听了各位长辈的来历，有福建、广西、黑龙江，还有些都没来得及问。重点给约格介绍了舅舅，因为他是今晚的男主人，１米７的个子，面色堂亮，性格活跃，早年开过饭店，现在管着这家学校，顺便还跑些运输。秀姐姐同姐夫来自东北，秀姐姐自称出自酿酒世家，约格又点头说晓得。
双方也不客套，说客套话互相听不懂还不是累着了风也？转眼间酒就给斟上了直奔正题而去。风也最后一次提醒约格不能喝时就适可而止，约格显是见过大阵仗的，并不慌张，再次点头说晓得。风也就放心自顾自了。这边两小弟也知道桃姐姐不肯多饮，倒酒时故意地多喊了几声姐姐，姐就禁声笑纳了。
　　舅舅先给解释了规矩，约格很快听懂“一碰杯即干”和“上手两杯光”的规则，点头同意。于是全体起立欢庆一周后的春节，舅舅文绉绉了一把“有朋自远方来”云云，反正是风也译不下来的那种，然后大家干杯（这时候风也又学了怎么说德语里的干杯）。在座其实也就约格同舅舅两个真干了，两人互示空杯，相视甚欢，再斟再饮。风也想今夜的两位大将军都登场了，只可怜约格是个孤家寡人。好在约格没发觉得风也的微妙心态，只见他跟京戏里老生似地端开架势，倒也喝得滴水不漏，看得众人暗暗心惊。酒过两巡（风也疑心当为三巡，这规矩似乎被舅舅改过，但也不敢直说）之后，众人放下杯子，互相招呼着吃起来。
　　主人的碗花色不同，但个个海碗，因此虽只六道菜，倒也能撑到最后不见底。主人说先吃这白烧的梭子蟹吧，只只鲜活。风也一下子很兴奋，因为在老家上海要吃到活蟹代价不菲。这样想来就夹了半只到手。约格究竟是德国绅士第一次参加中国人的家宴，于筷子这件事上底气不足，告诉风也这蟹他是夹不住的。风也想可有机会挫挫你的锐气了，就告诉他你手抓吧，中国人觉得能用筷最好，不会夹用手也没事，我们没那些个破规矩的，你尽管抓。约格很是高兴，抓了半只到手里却无从下口，风也这才知道他没有吃过蟹。
　　一桌子中国主人争先恐后教他，三分钟后约格脱了盲，知道哪是蟹肚子哪是黄了，于是香香地啃了一个。此后不久他已经遍尝腊猪肉，烤青蛙肉加鸭肉，野鸭生菜汤等等美味，他歌颂说这菜真的跟德国中餐馆里大不一样，还曾经很疑心地问那只碗里是什么肉，风也嚼着腊肉回话道：“Frogs and a duck”。约格大悔说我们德国不吃这些，风也顾不及礼貌喝道眼下你可是在中国人家里哟，约格就大吃起来。谁知第二天这没良心的东西跟安和渥讲风也的中国朋友请他吃了狗肉。风也立刻暴跳如雷说你们老讲中国人吃狗肉怎么怎么样，都快得心病了，那跟本是鸭子哪是狗肉啊！约格才知道当时风也含着东西讲话他给听岔了，duck和dog其实是两码事，赶紧安慰风也说女士你别生气是我听错了。风也这才平静下来，心想洋人没闻过狗肉香，笨得连狗肉同鸭肉都分不清，真是蛮夷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