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浪费时间”——夏威夷的思乡情[三]

发布: 2007-02-03 |  作者: meimei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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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

有时天空会突然聚起乌云,一阵尖头细雨没头没脑打在脸上。可是如果你疯跑,雨幕会在你身后迅速退却,带露的山头就在前面迎向你,璀璨微笑;远处碧绿的海滩接到天际,幼稚的椰子树孑孓孤立,土著男女从大毛毡子下探出脑袋互相凝视,让你禁不住把他们当作了雕像。闷热的午后,叮叮当当的观光车浑身乱颤的摇过大街,背着救生圈,冲浪板的俊男靓女咯咯尖叫着穿过马路;懒洋洋的游客们坐在条凳上看擂鼓,台湾女学生导游身着土著服装,呼朋唤友的结好了伴,不紧不慢等着各自客人散场,她们的体态跟土著人一样丰腴和闲适,在芭蕉树下她们笑笑闹闹,手却一点不停的,给孩子们编好了花冠!

可是这一点都算不得异国情调,明明它里面有我非常熟悉的东西嘛。就像夜市,我嚷嚷着说,我们老家也是有的!

我们是故意空着肚子要到摊上去大吃的。饥饿如同没有成功的爱情,激起你另一种快感。她使你两眼发光,心里嗖嗖冒着冷气,像条狗一样转来转去。

我们要一只串串香!我们要一斤卤杂碎!来一瓶冰啤!炒一盆螺蛳!光膀子的小二,快来,快来——唱单子!

可是到夜市里我们被淹没了,斜七树八的塑料桌椅满地横陈,嘴巴们匆匆的来,匆匆的去,白色的泡沫碗碟堆得到处都是,吃剩的牛扒,洒了一半的可乐,拖在碗口的几段米线;人头跟着铺头的电灯白花花的这一堆那一堆的移动,但是那真正的热气,你捉不住!——文明的小二躲在玻璃柜台后面,他不但不光膀子,而且打死他也不出来唱单子——偏不!

我象啃不到骨头的小狗,恹恹地擎着我的盘子挤到唱戏文的地方去。

土著人小伙唱歌并不稀奇,土语歌曲调平稳跟诵念经文是一样的。就连曲折处,也只象是抽完烟舒适的麻木。伴舞的姑娘有惊人的体量,可是她赤着脚,扎扎实实地站在地上,胖得泰然自若,使夜市的舞蹈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庄重。她满面含笑,像是无所希望。她从胸口掏出什么献给一个虚幻的对象——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哑语,深情而顺从,仿佛里面有无限的感情和玄机。你忍不住要猜测她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对象仿佛隔海相望,最终都没有接近的办法,你只能看她徒劳地徒劳地倾诉……

突然感到自己是这样孤独的异乡人,想到这点,我无法止住哭泣。

饭市一过,场子里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只有鬓发斑白的美国老人还坐在前排痴迷地沉浸在旋律里。韶华已逝,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另一些异乡人吧……

游荡在街上,排箫呜呜低唱,尖锐的扬琴挑得人心不知何去何从。

一对越南夫妇坐在大饭店边门的台阶上,他们坐得这样安静,不惹人注目。不仔细看,你还以为他们做清洁的员工,丈夫老得快没了牙齿,妻子一副热带打扮,虽然人到中年,可也许是难得出来玩一次,她象个孩子似的拖着腮帮子,意犹未尽在那里笑着。

“给我们留个念把。”男人开了口,交给我们相机。女人叨叨着问我们还留几日,她忍不住羡慕的叹气:“我们是最后一晚了讷……”

异乡人,我一眼就认出你的,我们一起来照张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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